【系列活动三·叙事医学】“聆听患者的生命故事”征文活动（第十二期） ——跨越语言的温暖

夜晚的病房，只剩下监护仪的微光和窗外的月光，一位来自蒙古国的患者达瓦正对着几袋清肠药出神。她用蒙古语轻轻念叨着，手指在药袋上反复摩挲，像在辨认一封看不懂的信。明天就要做胃肠镜了，喝清肠药是绕不开的步骤，可语言这道坎，让简单的“怎么喝”“注意什么”都成了难题，我打开了手机的翻译软件，却决定把手机揣进兜里——有些话，或许不用“说”也能传达到。

我拿起患者自己带的一个碗，碗边有圈蓝色花纹，像草原上的河流。往碗里倒水时，我一边倒一边数“一，二，三……”数到“五”时停下，然后用食指在碗边划了一圈，意思是“就这么多水”。达瓦阿姨看着我的动作，慢慢地点了点头，眼神里的迷茫淡了些。

接着我拆开药袋，把白色的药粉倒进碗里，用勺子搅出细密的泡沫。我舀起一勺，自己先凑到嘴边“啊”了一声，然后指了指她，又指了指碗，做了个“仰头喝”的动作。她看着我，忽然笑了，像看到草原上模仿大人做事的孩子。

“有点像加了盐的马奶酒，刚开始喝不惯，喝着喝着就顺了。”我打开翻译软件，把这句话给她看。她看着屏幕，眼睛亮了，端起碗试着喝了一口，虽然皱了皱眉，但没放下，一口气喝了大半。

我赶紧递过毛巾，又拿出手机，设置了一个下一次喝药的闹钟。我用翻译软件把“等手机铃声响了，再喝第二碗。”转成蒙古语，她盯着手机，像盯着草原上的日晷，认真地点了点头。

为了让她记住注意事项，我在纸上画了三个“禁止符号”：第一个是筷子和碗打了叉——“不能吃别的东西”；第二个是躺倒的人打了叉——“别一直躺着，要多走动”；第三个是问号旁边画了个呼叫铃——“不懂就按铃叫我”。达瓦阿姨把这张纸贴在床头，像贴上了一张安心符。

傍晚查房时，看到她正在病房里慢慢走，手里还端着那个蓝色花纹的碗，碗里的药已经喝完了。她看到我，举起空碗晃了晃，用手指示意“明白了”。虽然只是一个手势，却流露出一种无言的默契。

语言从不是传递心意的阻碍。当我们把“喝药步骤”变成“草原日晷”，把“注意事项”画成“图画符号”，那些关于医疗的叮嘱，就会变成所有人都能触摸到的温暖。就像草原上的人用琴声传递思念，我们用这些笨拙却真诚的方式，也能让异乡的患者，在需要严谨对待的检查前，感受到像在毡房般的踏实与安心。